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渣受遭遇鬼畜攻

发布时间:2017-11-05 18:47:04

罗母眼中的愁闷似乎都能抖落下来,动动嘴唇,欲言又止。去厨房端了一碗面出来:“饿了吧,给。”

罗赫接过面,心头一酸,说:“妈,我没出去惹祸,真的只是转转,你去睡吧。”

罗母叹息一声,去卧室里关了门。

罗桥睡在外屋的下铺上,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唤道:“哥,你回来啦……”

“嗯。”罗赫把台灯往一边调一调,免得映着弟弟,让他睡不安稳。三口两口扒拉完面,凑到弟弟的床边。

罗桥又睡着了,少年的轮廓越发肖似他的母亲,有一张清秀而干净的脸。罗赫想抱一抱他,就像以前千百次抱过一样。他的肩头动了动,却终究放弃了。他不愿意在离开时有太多的牵扯,他只是难过,不知道明天弟弟发现他的失踪,会哭成什么样子。

罗赫摸摸弟弟柔软的头发和光洁的额头,轻轻地道:“对不起……”

他站起身,把早已准备好的信放在桌子上,慢慢打开房门,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
“罗赫走了。”陈纪衡闭着眼睛,仰躺在孙建军卧室里软绵绵的席梦思床上。刚刚发泄过后带着点倦怠,一种带着满足感的慵懒。

“什么?”孙建军撑起胳膊,眼睛瞪得大大的,“他去哪儿?”

“南方。他自己说的。”

“啊?他去找你了?”孙建军更是讶异。

陈纪衡点点头。

孙建军啐道:“这个混蛋玩意,我和他那么多年,这么大事居然不告诉我,去告诉你?太不把我当朋友了,我可是跟他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。”

“同甘共苦的是我吧。”陈纪衡眼睛眯起一条缝,“别忘了我是去给你们通风报信,才受牵连的。”

孙建军缩缩头,理亏地道:“那是,那是,还是你仗义,嘿嘿,嘿嘿。”

陈纪衡不是愿意把这种恩情放在嘴边上的人,更何况结果实在太糟糕,可他就喜欢提起之后孙建军那副愧疚万分的脸,极其富有喜感,让他蠢蠢欲动,只想好好欺负欺负。二话不说翻个身把孙建军压在CHUANG上,鼻子搁在他的脖颈间,大口呼吸。

孙建军憋得脸红脖子粗,哼哧哼哧地道:“压……压死了……你TM吸血鬼啊你。”

陈纪衡闻够了,照着孙建军光溜溜的屁GU上拍一巴掌:“起床,你爸快回来了。”

从拘留所出来之后,孙父对陈纪衡简直就像儿子一样:“你是为了建军才被冤枉的啊,你怎么可能去干那种事?这虾新鲜着呢,你多吃点,多吃点。”边说边连夹两个大虾,放到陈纪衡的碗里。

陈纪衡笑道:“叔叔,我自己来就行。”

“哎呀老爸,你这也太偏心眼了。”孙建军看不过去,“我才是你亲生的好吧?”

气得孙父拿筷子敲他的头:“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?你得感谢人家纪衡,知道不,知道不?”

孙建军吃吃而笑,甩给陈纪衡一个猥琐的小眼神。

陈纪衡心情格外放松,连吃两碗米饭,再到学校上两节晚自习,然后收拾书包,慢吞吞地走回家。

在走廊里遇见妹妹陈馨,俩人对视一眼,像陌生人一般一前一后进了家门。陈纪衡只觉得家里的空气都是凝固的,喘一口得费上一身的力气。那天之后,父母不再对他进拘留所的事发表任何评论,神色间只是淡。

陈父陈母在卧室里看书,陈纪衡和陈馨各自学习,屋子里安静得压抑。你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个人的隐忍和小心翼翼,好像动作大一点都会打破什么似的。陈纪衡盯着桌子上的书本,不由自主想起在孙建军家里时的松快。他忽然产生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,要是父亲母亲大吵一架,会怎么样?

没想到孙建军居然和陈纪衡有联系。

这在罗赫眼里,就好比猫头鹰勾搭上了家养的鹅,别说合不了群,生活环境它就不一样。

罗赫轻蔑地瞥了陈纪衡一眼,这种事情是很奇怪的,好学生瞧不起差学生固然说得过去,可差学生居然也瞧不上好学生。

罗赫痞痞地问:“你来干什么?”

陈纪衡没理他,他只盯着孙建军,他说:“我找你有事。”

孙建军摸摸脑袋,这么诡异的情况平生第一次遇到,不过陈纪衡在他心目中无论如何比不上罗赫,当下很嚣张地一扬头:“什么事,你说吧。”一副不耐烦的嘴脸。

陈纪衡深吸一口气,道:“我要单独跟你说。”

孙建军刚要开口,罗赫插言道:“有什么就这么说。”他语气冷硬,“我们几个哥们之间,没有藏着掖着的事。”

孙建军连忙附和:“对,有事当面说。”

陈纪衡抿住唇,面色严肃下来,打量着对面的这个明显把他排斥在外的小群体。一共五个人,除了孙建军和罗赫,其余的他都不认识。穿着最时髦的宽腿喇叭裤,头发长到脖颈,略带几个弯,一看就是在理发店里特意烫过。罗赫的头发还染成黄色,用陈父的话来说就是不伦不类。他们自我感觉好得很,个个手臂抱胸,不怀好意地瞧着陈纪衡。

还有一个女孩子,头发红得仿佛发Q的火鸡,嘴唇抹得像涂了血,眼皮上紫紫绿绿,有刚被人揍了一拳的嫌疑。女孩子吃吃地笑,柔若无骨地缩在罗赫的怀里,估计不是罗成嘴里打胎的那个。

陈纪衡以前没注意过这些人,此时才发现双方在这里对话是多么不搭调。他不想跟这些人有太多接触,他们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。他犹豫一下,决定以后再跟孙建军说,转身便要走。

后面吹起尖锐的口哨:“哎,吓跑了哎。”

“丢东西喽四眼鸡。”

“看他那傻样,哈哈,哈哈。”

罗赫哼道:“胆小鬼。”

孙建军嘻嘻笑道:“我就说他麻烦吧,要不是他,我能从树上掉下来吗?切,凭我的身手……”他下半句没说出来,因为陈纪衡又回来了。

陈纪衡径直走到孙建军跟前,当着罗赫那几个人的面,把卷纸掏出来,往孙建军怀里一塞:“还你的人情,以后各不相欠。”

孙建军傻愣愣地接着,半天没反应过来,直到陈纪衡都走远了,罗赫一拍他肩膀:“什么玩意?”

孙建军打开那张纸,呆着脸细看了好几遍,才弄明白这份居然是他要去偷的数学单元测试卷纸。不但有卷纸,而且还有答案。

孙建军乐了,得意地扬一扬,卷纸在微风中哗哗地轻响:“怎么样,我说能把它偷出来吧,哈哈,绝不是吹牛!”

“拉倒吧。”女孩子不屑地道,“那是人家送来的,跟你有什么关系。”

“哎,这话就不对了,这卷纸给谁的?那是给我的。能偷卷纸不是本事,不用偷有人亲自送上门来,不但有卷纸,还有答案,这才叫本事。”孙建军觉得脸上有光,很是踌躇志满。

罗赫眯起眼睛:“陈纪衡?他能干这事?”

孙建军一甩头发,恬不知耻地道:“为别人他肯定不能,为我,他就得做。个人魅力无法挡嘛。”

几人对视一眼,同时做了个反胃的鬼脸。

罗赫沉下面孔:“说是说笑是笑,陈纪衡毕竟跟我们不一样。今天这事,谁要是说出去……”他住了嘴,言下之意掩藏在刀锋一般的目光里。

几人缩缩头,异口同声地道:“放心吧,罗哥。”

陈纪衡把卷纸扔到孙建军怀里,纯是一时冲动。那时他还年轻,还有一腔热血,还没修炼成一颗冰冷而坚硬的心脏。听到那些人的嘲笑就受不了了。他总觉得自己在那些人面前有一种优越感,怎么可以被这群人瞧不起?

转身就走这个动作很潇洒,干净利落,有点电影里男主角的味道。可他没走两步就后悔了,暗骂自己缺心眼。干的这点坏事算是彻底昭告天下,他们还能不趁这个机会踩自己一脚?

接下来的日子,陈纪衡过得提心吊胆,一见到数学老师就觉得心虚,总想绕着走,好像对方随时会扑上来拎着他的脖领子破口大骂:“居然敢偷卷纸?去,把你爸找来!”

一天过去,什么也没发生,但陈纪衡丝毫也没放松下来,他心知肚明,关键就在明天的数学测试。

卷纸发下来时,果然就是他偷的那张,一点不差。他轻车熟路地打了个满分,在交卷前五分钟犹豫一下,又把其中一道选择题修改成另一项相似的答案。

数学老师阅卷子很快,第三天,全校都听说了,高二那个不学无术只会打架斗殴的差生孙建军,居然得了全年组唯一的一个满分。

数学老师鼻子没气炸喽,在政治课堂上把孙建军提溜出来,直接拎到了教务主任办公室。

陈纪衡听说这个消息后,突然沉定下来。事情发展已经不受他控制,这种感觉很不好,但他束手无措。想象着各种后果的发生,随时等待着教务处的老师冲进教室,把他带到横眉立目的父母眼前。

能怎么样呢?陈纪衡近乎恶毒而冷酷地想,无非罚跪而已,他不是跪过了么?

话虽如此,他毕竟还没干过这种事,还没有尝试过这样没着没落的滋味。到最后风声鹤唳,甚至到了一扫见老师的背影,都会浑身一个激灵,发一身冷汗。

只是没有人发现陈纪衡的特别,整个学校上上下下的注意力,全被孙建军吸引去了。

孙建军很有名,但从来没有这么有名,这种名气甚至传播到工厂里、车间里、澡堂里,把他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,当着老师的面左右开弓连甩孙建军七八个耳光。

老师审也审了,家长打也打了,孙建军就像泯不畏死的G命战士,铁嘴钢牙撬都撬不开。

教务主任认为孙建军是作弊,集合身边几个优等生的答案,才会得了一个满分。至于孙建军这等差生,是如何在不同答案之中准确地判断出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的问题,避而不谈。

教务主任不是傻子,丢卷纸肯定要比学生作弊好处理。前者数学老师是有责任的,后者只是学生的问题,老师最多占个监考不严。可是一个班五十来号人,不过是场单元测试卷,就一个老师监堂,在学生蓄意的情况下,没有监管到也是情有可原。归根结底还是学生本质不好,要不全班那么多人,怎么偏偏你作弊?

陈纪衡太小瞧孙建军的品性了,这小子固然有很多缺点,比如喜好吹嘘、比如胆小如鼠、比如自私自利,后来还十分之花心,但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,就是仗义。这种仗义绝对受到香港电影的熏陶,算是被古惑仔洗脑的典型案例。

你对得起我,我孙建军也得对得起你。

我对不起你的,这辈子当牛做马也得还上。

当然,陈纪衡还不至于让孙建军当牛做马,他宠他宠得要死,只要不是出去花,怎么地都行。可细细品来,跟当牛做马似乎也没多大区别,都是被骑嘛。

陈纪衡也小瞧了罗赫的威慑力。

对于陈纪衡给孙建军偷卷纸这件事,罗赫就说过那么一句话,此后再无其他。连后续发展,都是在别人嘴里听说过,也跟着嘻嘻哈哈取笑一番。

可也就这么一句话,一直过了十多年,直到陈纪衡和罗赫际遇天翻地覆后再回来相聚时,才提到那一次“初遇”,权当下酒的谈资。

这期间,没人提到过这件事。即便是罗赫落难逃走,远下广州,周围沸沸扬扬,人们众说纷纭,那几个“兄弟”还有女孩子,无论别人怎样威逼利诱,始终保持缄默,没在那人身上泼了哪怕一点点脏水。

偷卷纸事件的结局是孙建军他爹给校长和教务处主任送去重礼,好话说了一整车,校方决定召开大会,让孙建军在全校面前作检讨。

检讨会在大会议室里进行,各班选举代表出席,其余的学生留在教室里,在老师的组织下收听广播。

效果很不错。孙建军的检讨书是他爹专门求人写的,声情并茂痛心疾首。孙建军读得语气沉重声音艰涩,不了解情况的还得以为是来到了追悼大会。

最后校长发言,把这个恶X事件提升到新层面新高度,教育全体学生要以诚为本,励精图治,勤奋严谨,团结求实,绝不投机取巧,那是害人害己。

检讨大会在在场学生起立,齐声高呼校训的慷慨激昂的浪潮中圆满结束。

陈纪衡作为学校相当优秀的人才,也作为班级干部,坐在学生的最前排,起身离去时也就最慢。他一回头,正瞧见孙建军。

孙建军冲他晱晱眼。

一只左眼。

这个不起眼的动作没皮没脸而又撒泼耍赖。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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